赖巍:山。
以下是赖巍关于这一系列的创作自述。欢迎大家去现场看展。
2021年一月,我写道——
疫情到了第二年,已经开始动摇了一些基础的习惯。群聚,旅行,展览,活动,演出,都变成了极其节制的事。我有点没着没落的,很长时间不知道着力在何处。开始的时候我选择了静静等待,但等待久了发现并没有作用。只能开始改变自己。世界的速度和空间都被压缩了,每个人都有点像在被软禁中。
只剩下一些极其基本的事可以缓慢做一点点。我开始健身,做饭,画画。画画的感觉完全改变了。从前都是飞的,速度上和空间上都是在飞的。现在忽然摔下来了,沉到尘埃里,日日扫地僧。画画的时候会想到弘一法师,想到他一个一个字抄经。在微小之处寻觅存在的根基。
开始思考一些时间线更长的问题。最近一边听了刘擎的西方现代思想。现代性把我们从嵌入自然之中抽离出之后,是不是又要把我们拉回去一些呢?或者人类撕毁自然杀死上帝之后只能移居火星吗?
最近北京下了好几场雪了,整个2020年都比往年要冷好多。全球变暖会减缓脚步吗?回到自然中去吗?那欲望如何安放呢?空调不用了吗?2021会好吗?
——2021年7月我开始画窗外的山。
山系列的背景就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开始的。
在我的资料库里有一个相册是放System3的各种笔记的。这个相册的名字叫《一座房子》,大意是说人的欲望和爱的系统也是一座房子,需要建设、布局和生活其中。而我窗外那座山上也有一座房子。第一座山就是从写System3的一个本子上开始的,后来越画越多,感觉停不了手了,才开始找更适合作品呈现的材质和纸张继续进行。
那时候觉得,仿佛我的那个系统已经可以远远地看见它了,但是还无法走近,我可以看见它周围的气象万千、四季变化,但还看不到它具体的内部。这个隐喻使我一直处在不断描绘这座山的激情之中。
我的名字里面那个巍字也让我和山联系起来,让我在疫情期间和外界的坐标逐渐断链的时候寻找到一个可依照的锚点。
它在绘画上就是完全的写生,迅猛记录一个瞬间。所以最后留下不同湿度光照和空气感。在那个时候,这种生动性能让我有活着的感觉。
它陪伴了我几乎整个2021年的夏天。是窒息之中的醉氧时刻。时间越久回头再看,越是弥散出一种自救的狂欢。
——2023.4 巍